[小说林]官娃子

刘文清

官娃子是邻村的，但在我们村无人不知，无人不识。在農村，父母给孩子取奶名，叫什么娃子的很普遍。如：芳娃子、狗娃子、东娃子等都很多。可是，官娃子只有一个。至于其父母为何取其名，不得而知。有人说是因为官娃子爹希望他长大了当官。但是，官娃子并不争气，用农村的话说，他能当个“啄木官”。官娃子上学时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连续读了三个二年级，还是没能升学三年级，从此辍学在家。

官娃子年龄尚小，不上学了，在家里也干不来农活，父母就惯着他。他不是东家站就是西家立，这村窜那村，经常到吃饭的时候，还要四处找人。

几年后的一天，官娃子爹赶场，喝醉了酒，在回家的路上滚下河沟摔死了。这以后，官娃子便和母亲两人生活。转眼官娃子也成了大小伙子，可他照常东跑西窜，很少归家。

官娃子喜欢赶热闹。哪里发生点事，诸如夫妻俩吵架，父母教训孩子之类，他总是要去围观，且很快把消息夸大化传到别人耳朵里去。村子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，他都要赶去捧场，从开始到事情结束。他每次都是第一个主动要求领执事，干些打盘、担水、爨火的粗活。让主家高兴得不得了。也有时候，活做到一半，他就离开自己的岗位溜走了，或者领了执事又不到位。正是用人时，却不见他踪影，害得主家又要另外安排人顶替他的位置。吃饭的时候，他出现在了桌子上。有人埋怨他：“官娃子，你是来吃饭的，不是来帮忙的？你那么靠不住！”官娃子不回应，只是呵呵呵一笑了事。

时间如白驹过隙，一晃，官娃子快奔四的人了，还没有娶老婆，光棍一条。曾有人牵线搭桥，给他介绍过几位深山里的姑娘，都没有成。人家姑娘到他家，一看家徒四壁，没说几句话就走了。有的姑娘事先在村子里打听，得到的答案是：不务正业，家懒外勤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便连他家门也不进了。实际上，官娃子只要稍加打扮，改掉些坏毛病，还算得上周正。瘦高瘦高的，两只眼睛也大，就是与人说话时，两个眼珠在眼眶里打转，像雷达扫描仪似的。常年穿件灰白色西服，里面套件薄毛衣，都发油光了，夏天亦如是。见他额上冒汗，有人问热不热，他便呵呵呵一笑。

农忙时，就有人喊：“官娃子，给我锄一天草，我给你介绍个媳妇。”“官娃子，给我帮忙插天秧，我给你介绍个姑娘。”“官娃子，给我帮忙挖一天洋芋，我给你介绍个老婆。”忙都帮了，老婆的事没有结果，自家的农事全耽误了。

有一天，几个小学生回家时，跑河边玩，玩得正开心，突然有一个滑滩里了。听到呼救声，赶去了许多人，但没有人敢跳下水去施救。官娃子挤进人群一看，“扑通”和衣跳进了滩里。小学生得救了，官娃子沉下了滩底。

官娃子不会游泳。官娃子走了，官娃子姓甚名谁？很少有人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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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/07/03